古诗《赠汪伦》翻译及赏析
【唐】 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②声。
桃花潭③水深千尺④,不及⑤汪伦送我情。
①汪伦:李白在桃花潭结识的朋友,性格非常豪爽。李白游览桃花潭时,汪伦常常用美酒款待他。临走时,李白做这首诗赠与汪伦。
②踏歌:一种民间歌调,一边唱歌,一边用脚踏地打着拍子,这是唐代民间流行的一种唱歌方式。
③桃花潭:水潭名,在今安徽泾县西南。
④深千尺:很深,这里用了夸张手法。⑤不及:比不上。
我乘船将要远行,忽然听见岸上踏地为节拍,有人边走边唱前来送行。桃花潭水虽然有千尺深,也比不上汪伦送我的情谊深厚。
天宝十四载(755),李白从秋浦(今安徽贵池)前往泾县(今属安徽)游桃花潭,当地人汪伦常酿美酒款待他。临走时,汪伦又来送行,李白作了这首诗留别。
诗的前半是叙事:先写要离去者,继写送行者,展示一幅离别的画面。起句“乘舟”表明是循水道;“将欲行”表明是在轻舟待发之时。这句使我们仿佛见到李白在正要离岸的小船上向人们告别的情景。
送行者是谁呢?次句却不象首句那样直叙,而用了曲笔,只说听见歌声。一群村人踏地为节拍,边走边唱前来送行了。这似出乎李白的意料,所以说“忽闻”而不用“遥闻”。这句诗虽说得比较含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人已呼之欲出。
诗的后半是抒情。第三句遥接起句,进一步说明放船地点在桃花潭。“深千尺”既描绘了潭的特点,又为结句预伏一笔。
桃花潭水是那样的深湛,更触动了离人的情怀,难忘汪伦的深情厚意,水深情深自然地联系起来。结句迸出“不及汪伦送我情”,以比物手法形象性地表达了真挚纯洁的深情。潭水已“深千尺”,那么汪伦送李白的情谊更有多少深呢?耐人寻味。清沈德潜很欣赏这一句,他说:“若说汪伦之情比于潭水千尺,便是凡语。妙境只在一转换间。”(《唐诗别裁》)显然,妙就妙在“不及”二字,好就好在不用比喻而采用比物手法,变无形的情谊为生动的形象,空灵而有余味,自然而又情真。
这首小诗,深为后人赞赏,“桃花潭水”就成为后人抒写别情的常用语。由于这首诗,使桃花潭一带留下许多优美的传说和供旅游访问的遗迹,如东岸题有“踏歌古岸”门额的踏歌岸阁,西岸彩虹罔石壁下的钓隐台等等。
《赠汪伦》创作背景
李白游泾县(在今安徽省)桃花潭时,附近贾村的汪伦经常用自己酿的美酒款待李白,两人便由此结下深厚的友谊。历代出版的《李白集》、《唐诗三百首》、《全唐诗》注解,都认定汪伦是李白游历泾县时遇到的一个普通村民,这个观点一直延续至今,今人安徽学者汪光泽和李子龙先后研读了泾县《汪氏宗谱》、《汪渐公谱》、《汪氏续修支谱》,确知“汪伦又名凤林,为唐时知名士”,与李白、王维等人关系很好,经常以诗文往来赠答。开元天宝年间,汪伦为泾县令,李白“往候之,款洽不忍别”(详见《李白学刊》第二辑李子龙《关于汪伦其人》)。按此诗或为汪伦已闲居桃花潭时,李白来访所作。李白于天宝十三载(754年)自广陵、金陵至宣城,则此诗当不早于此前。
另据清代袁枚《随园诗话补遗》记载:唐天宝年间,泾县豪士汪伦听说大诗人李白南下旅居南陵叔父李冰阳家,欣喜万分,写信给李白:“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而往。到了泾县,李白问汪伦桃园酒家在什么地方,汪伦回答说:“桃花是潭水的名字,并无桃花。万家是店主人姓万,并没有万家酒店。”引得李白大笑。
李白要走的那天,汪伦送给李白名马八匹、绸缎十捆,派仆人给他送到船上。在家中设宴送别之后,李白登上了停在桃花潭上的小船,船正要离岸,忽然听到一阵歌声。李白回头一看,只见汪伦和许多村民一起在岸上踏步唱歌为自己送行。主人的深情厚谊,古朴的送客形式,使李白十分感动。他立即铺纸研墨,写下此诗给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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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齐天乐·烟波桃叶西陵路》古诗原文翻译及赏析
吴文英
烟波桃叶西陵路①,十年断魂潮尾。古柳重攀,轻鸥骤别,陈迹危亭独倚。凉颸乍起②,渺烟碛飞帆③,暮山横翠。但有江花,共临秋镜照憔悴④。
华堂烛暗送客,眼波回盼处⑤,芳艳流水。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犹忆分瓜深意⑥。清尊未洗,梦不湿行云⑦,漫沾残泪。可惜秋宵,乱蛩疏雨里。
【注释】
①西陵:乐府诗:“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桃叶、西陵皆指所思恋之人。
②凉飔:凉风。
③碛:沙洲。
④秋镜:秋水如镜。
⑤柔葱:喻手指。
⑥分瓜:段成式诗:“犹怜最小分瓜日。”
⑦行云:美人。
钱塘江,这条昔时分别的水路,依然是烟波微茫。十年来,随着江潮上涨又退去,我心中有着无尽的忧伤。我终于又重来攀折这岸边的古柳了,还见那阔别已久的沙鸥,往日的遗迹,一一呈现在眼前,当我独自在高高的江亭上凭栏眺望的时候。凉风乍起,看不清烟云笼罩的沙洲和驶向远方的帆影,暮色中的青山一片苍翠。只有江边的花草伴随着我憔悴的身影,映照在这平滑如镜的秋水中。
当年你在华丽的厅堂里、昏暗的烛光下送我的时候,回眸顾盼,多情的目光如春天里散发着艳丽芳香的流水。你臂腕像冰雕一样光滑莹润,纤指柔软如葱、洁白如雪,亲手为我剖瓜,我至今还在回想这“分瓜”所含的深意。残酒留在杯子中尚末清洗,睡梦中你已不再化作巫山神女前来行云作雨了,却徒然让我以相思泪痕把枕头沾湿。可惜啊!如此漫长的秋夜,我只能独自愁听蟋蟀在雨声滴沥中不断地悲鸣。
这首词的内容是忆恋小妾。上阕写故地重游,昔日“江花”依旧,佳人不在,极尽哀愁。下阕第一句追忆离别情景。“素骨”、“柔葱”,状写佳人的妩媚;“分瓜深意”写二人的亲密无间。“梦不湿行云”写出对佳人的无尽思念。最后以“秋宵”、“乱蛩疏雨”结束,凄凉景衬凄凉情,更增无限凄凉。
2、《花犯郭希道送水仙索赋》古诗原文翻译及赏析
吴文英
小娉婷①,清铅素靥②,蜂黄暗偷晕③,翠翘欹鬓④。昨夜冷中庭,月下相认。睡浓更苦凄风紧。惊回心未稳。送晓色、一壶葱茜⑤。才知花梦准。
湘娥化作此幽芳⑥,凌波路、古岸云沙遗恨。临砌影,寒香乱、冻梅藏韵。熏炉畔、旋移傍枕,还又见、玉人垂绀鬒⑦。料唤赏、清华池馆⑧,台杯须满引⑨。
【注释】
①聘婷:美貌。
②清铅素靥:喻水仙花白瓣。靥:笑窝。
③蜂黄:喻水仙花蕊。
④翠翘:翠玉妆饰,喻水仙绿叶。
⑤一壶葱茜:即一盆青翠水仙。
⑥湘娥:湘水女神。
⑦绀:黑青色;鬒:美发。
⑧清华:梦窗词有《婆罗门引·郭清华席上》,清华疑即郭希道。
⑨台杯:大小杯重叠成套,称台杯。
水仙的精灵像娇小婀娜的少女,雪白的脸只敷粉,不施胭脂,却偷偷地在额头抹上一晕黄色。鬓发边还斜插着翠鸟尾巴上的长羽毛。昨夜,庭院中十分寒冷,我在月光下与她相识。那时,我睡得正香,又苦于寒风凄紧。猛然我从梦中惊醒,心头久久不能平静。当您送来这曙光中的美色,一盆碧绿的水仙花时,我才知道夜间的花梦并非空穴来风,预兆是多么准确啊!
这幽独的花定是湘水女神变化而成的,她踩着轻盈的凌波步履,在这古岸云沙路上留下了千年的遗恨。她的身影出现在阶台间,那寒冷酝酿成的香气又与冰雪中梅花所藏的风韵难分。我将她置于熏炉旁,随即又移至枕畔与我相伴,这使我义能一眼看到绝色佳人垂下的青丝般的秀发。我想您在府上池馆中请人前来观赏时,一定是把大大小小的杯子全都斟满了美酒的罢。
这是首咏水仙的咏物词。上阕前四句用比喻描写花、蕊、叶。“昨夜”以下,写出词人对于水仙的无限珍惜。惜花之情描绘得极尽细腻委婉。下阕以典故形式给水仙以更幽美的形象。下阕开头又将水仙花喻为湘娥,使之有了更为丰富的文化内涵。“临砌影”又将水仙比为“冻梅”。“熏炉畔”数句写词人爱水仙的痴迷之态。“料唤赏”说出感谢郭氏送水仙的真情。全词虚虚实实、真真幻幻,将水仙刻画得形神毕肖。
3、赠刘景文原文翻译及赏析
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
正是橙黄橘绿时。
注释
①刘景文:刘季孙(1033~1092),字景文,祥符(今河南开封)人。宋仁宗嘉祐间,以左班殿直监饶州酒务,摄州学事(《石林诗话》卷下)。宋哲宗元祐中以左藏库副使为两浙兵马都监。因苏轼荐知隰州。仕至文思副使。七年,卒,年六十。博通史传,性好异书古文石刻,仕宦所得禄赐尽於藏书之费。事见《东坡全集》卷六三《乞赙赠刘季孙状》、《东都事略》卷一一○《刘平传》。
刘景文的父亲刘皴是北宋的将军,所以也养成他豪放的个性。因此苏轼称他为“慷慨奇士”。
②擎:举,向上托。(擎雨盖:喻指荷叶)
③傲霜:不怕霜冻,坚强不屈。
⑤盖:车盖,这里比喻荷叶。
荷叶败尽,像一把遮雨的伞似的叶子和根茎上再也不像夏天那样亭亭玉立;菊花也已枯萎,但那傲霜挺拔的菊枝在寒风中依然显得生机勃勃。别以为一年的好景将尽,你必须记住,最美的景是在初冬橙黄橘绿的时节啊!
这首诗是诗人写赠给好友刘景文(名季孙)的。诗的前两句写景,抓住“荷尽”、“菊残”描绘出秋末冬初的萧瑟景象。“已无”与“犹有”形成强烈对比,突出菊花傲霜斗寒的形象。后两句议景,揭示赠诗的目的。说明冬景虽然萧瑟冷落,但也有硕果累累、成熟丰收的一面,而这一点恰恰是其他季节无法相比的。诗人这样写,是用来比喻人到壮年,虽已青春流逝,但也是人生成熟、大有作为的黄金阶段,勉励朋友珍惜这大好时光,乐观向上、努力不懈,切不要意志消沉、妄自菲薄。
苏轼的《赠刘景文》,是在元祐五年 (1090)苏轼在杭州任知州时作的。《苕溪渔隐丛话》说此诗咏初冬景致,“曲尽其妙”。诗虽为赠刘景文而作,所咏却是深秋景物,了无一字涉及刘氏本人的道德文章。这似乎不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实际上,作者的高明之处正在于将对刘氏品格和节操的称颂,不着痕迹地糅合在对初冬景物的描写中。因为在作者看来,一年中最美好的风光,莫过于橙黄橘绿的初冬景色。而橘树和松柏一样,是最足以代表人的高尚品格和坚贞的节操。
古人写秋景,大多气象衰飒,渗透悲秋情绪。然此处却一反常情,写出了深秋时节的丰硕景象,显露了勃勃生机,给人以昂扬之感。因此宋人胡仔以之与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诗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两句相提并论,说是“二诗意思颇同而词殊,皆曲尽其妙”(《苕溪渔隐丛话》)。
荷与菊是历代诗家的吟咏对象,常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可是为什么此诗一开头却高度概括地描绘了荷败菊残的形象,展示了一幅深秋的画面?这全然是为了强调和突出一年之中的最好景象:橙黄橘绿之时。虽然橙和橘相提并论,但事实上市人正偏重于橘,因为“橘”象征着许多美德,故屈原写《橘颂》而颂之,主要赞其“独立不迁”、“精色内白”、“秉德无私”、“行比伯夷”。此诗的结句正有此意,在表达上熔写景、咏物、赞人于一炉,含蓄地赞扬了刘景文的品格和秉性。
4、渡荆门送别李白的诗原文赏析及翻译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我乘舟渡江来到遥远的荆门外,来到战国时期楚国的境内游览。
山随着低平的原野地出现逐渐消失,江水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奔流。
江面月影好似天上飞来的明镜,云层缔构城外幻出海市蜃楼。
我依然怜爱这来自故乡之水,不远万里来送我东行的小舟。
注释
荆门:山名,位于今湖北省宜都县西北长江南岸,与北岸虎牙三对峙,地势险要,自古即有楚蜀咽喉之称。
远:远自。
楚国:楚地,指湖北一带,春秋时期属楚国。
平野:平坦广阔的原野。
江:长江。大荒:广阔无际的田野。
月下飞天镜:明月映入江水,如同飞下的天镜。下:移下。
海楼:海市蜃楼,这里形容江上云霞的美丽景象。
仍:依然。怜:怜爱。一本作“连”。故乡水:指从四川流来的长江水。因诗人从小生活在四川,把四川称作故乡。
万里:喻行程之远。
这首诗是李白出蜀时所作。李白这次出蜀,由水路乘船远行,经巴渝,出三峡,直向荆门山之外驶去,目的'是到湖北、湖南一带楚国故地游览。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指的就是这一壮游。这时候的青年诗人,兴致勃勃,坐在船上沿途纵情观赏巫山两岸高耸云霄的峻岭,一路看来,眼前景色逐渐变化,船过荆门一带,已是平原旷野,视域顿然开阔,别是一番景色: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在这一联,短短十个字,作者描绘了四种景象:起伏的山岭,平坦的原野,奔流的长江,辽远的荒原。每一种景象都是那样的阔大,让人穷尽目光,思接千里。这句的意思是山随着低平的原野的出现而逐渐消失,江水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奔流。描写了渡过荆门进入楚地的壮阔景色,用流动的视角写景物的变化,船由蜀地到荆门两岸的地势由山脉过度到平原,山峦从视线种一点点地消失,江水冲下山峦向着广阔的原野奔腾而去,画出了一副气势磅礴的万里长江图,写的是远景。其中“随”字将群山与原野的位置逐渐变换、推移,真切地表现出来,写活了,给人以空间感和流动感。
如何把四种景象融合在同一个画面中呢?作者用一个“随”字把“山”与“野”联结在一起,用“入”字把“江”与“荒”联结在一起。“随”字描绘出山脉的走向与趋势,富有流动感和空间感,仿佛一幅图画在你面前徐徐展开。随着山脉的走向越来越低,最终没入大地,平原也愈加广阔,诗人的视野也更加开阔,而“尽”字则道出了山脉消失,平原呈现时,诗人眼前豁然开朗的喜悦感觉。 “入”字则带着强烈的楔入感,描绘出了长江冲击荒原的力量,也激发着作者的豪情。作者内心的激昂奋进,也随着水流奔向遥远的天际。王湾的《次北固山下》中“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中的“入”字有同样的意蕴。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意思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像天上飞下来的一面天镜,云彩升起,变幻无穷,结成了海市蜃楼。这一句是长江近景的描写。“月下飞天镜”是月夜俯视所见。“云生结海楼”是白昼眺望所见。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意思是我还是怜爱故乡的水,流过万里送我远行。这一句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将故乡水拟人化,借写故乡水有情,不远万里,依恋不舍送我远别故乡,表达了诗人离开故乡时依依不舍,思念故乡的感情。
诗人顺着长江远渡荆门,江水流过的蜀地也就是曾经养育过他的故乡,初次离别,他怎能不无限留恋,依依难舍呢?但诗人不说自己思念故乡,而说故乡之水恋恋不舍地一路送我远行,怀着深情厚意,万里送行舟,从对面写来,越发显出自己思乡深情。诗以浓重的怀念惜别之情结尾,言有尽而情无穷。诗题中的“送别”应是告别故乡而不是送别朋友,诗中并无送别朋友的离情别绪。清沈德潜认为“诗中无送别意,题中二字可删”(《唐诗别裁》),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首诗首尾行结,浑然一体,意境高远,风格雄健。“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写得逼真如画,有如一幅长江出峡渡荆门长轴山水图,成为脍炙人口的佳句。如果说优秀的山水画“咫尺应须论万里”,那么,这首形象壮美瑰玮的五律也可以说能以小见大,以一当十,容量丰富,包涵长江中游数万里山势与水流的景色,具有高度集中的艺术概括力。
创作背景
这首诗是李白青年时期出蜀至荆门时赠别家乡而作,这首诗具体写作时间不确定,具体有三种说法:一说作于724年(开元十二年),二说作于725年(开元十三年),三说作于726年(开元十四年)。
5、《马诗》原文及翻译赏析
关键词:曹植诗歌 司马彪 继承 蓬意象 萍意象 境遇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3)05-0080-02
作者简介:来森华(1986―),藏族,甘肃卓尼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唐文学研究。
曹植诗歌成就蜚然,对后世诗歌深有沾溉,堪称诗坛宗主之一。
关于曹植对后世诗歌的影响,或言后人对曹植诗歌的继承,学界对此学术现象不断深入发掘,其学术思路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后世诗人个案对曹植诗歌继承的微观论述,二是曹植诗歌接受史的宏观梳理。笔者于平日读诗偶有所得,发现在司马彪今存有限的诗歌中对曹植诗歌的继承痕迹明显,故不揣谫陋,野人献曝,撰小文呈之于学界,祈请方家指正。
司马彪(244?―306)①,字绍统,西晋皇族成员,高阳王司马睦长子,因好色薄行,睦与之断绝父子关系,后出继于司马懿弟司马敏门下。房玄龄《晋书》载云:“初拜骑都尉。泰始中,为秘书郎,转丞。……后拜散骑侍郎。”[1] (PP.2141-2142 )他是西晋时期著名的历史学家、学者、军事理论家,同时也是一位文学家,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司马彪曾有文集四卷,惜不存于今。就诗歌层面,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辑有五言诗八首,其中两首为残句。
一、意象的选择与诗句的化用
白云《元前曹植接受史》一文说道:“六朝时期涌现出大批摹拟曹植的作品,从题目、内容、文辞到意象不一而足,显示了曹植对当时文学的重要影响作用,从而确定了曹植典范作家的地位。”[2] (P.2 )曹植的诗歌成就主要在五言诗方面,而司马彪今存诗歌均为五言,其对曹植的继承或接受主要体现在相同意象的选择与诗句的套用或者化用方面。
(一)蓬意象
司马彪《诗》云:
百草应节生,含气有深浅。秋蓬独何辜,飘遥随风转。长飙一飞薄,吹我之四远。搔首望故株,邈然无由返。②
其中“秋蓬独何辜,飘摇随风转。长飙一飞薄,吹我之四远”四句无论意象的选择还是诗句的化用,均摹拟曹植诗歌而成。曹植《吁嗟篇》(一作《瑟瑟歌》)即以“转蓬”起兴,开篇便云“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诗中更有“卒遇回风起,吹我之云间”句。另有曹植《杂诗七首》(转蓬离本根)一诗亦云:“转蓬离本根,飘摇随长风。何意回飚举,吹我之云中。”
关于蓬这个意象,《晏子春秋・内篇・杂上》有载,年轻的鲁昭公丢掉王位后逃至齐国,齐景公问他何以沦落到如此地步,鲁昭公后悔自己疏远贤臣、亲近小人,并以秋蓬喻自己的处境,其云:“譬之犹秋蓬也,孤其根而美枝叶,秋风一至,偾而揭矣。”[3] (PP.338-339 )《说苑》亦载鲁哀公言曰:“是犹秋蓬恶于本根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本拔矣。”[4] (P.294 )总言之,随风飘转的蓬往往就是茫然无依的象征。
(二)萍意象
司马彪诗中还有残句“泛泛江汉萍,飘荡永无根”,而曹植《浮萍篇》亦云“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都是以浮萍喻个人境遇,表达一种失根的无奈与悲苦。
诗文中的蓬与萍往往代表那种飘荡不定的生活,似乎失去了生活的寄托与本根。清人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有言:“甚或金尽裘敝,耻还乡里,萍飘蓬转,不通音问者,亦往往有之。” [5] (PP.398-399 )萍飘蓬转随后更是作为一个固定的成语来表达那种难觅归属感的生活状态。
(三)其他
除去以上二处,司马彪对曹植诗歌亦有不少摹拟之迹,如《诗》“玉出阆风侧,珠生南海滨”与曹植《杂诗》“美玉生盘石,宝剑出龙渊”,《诗》“秋节良可悲,百华咸萎落”与曹植《赠丁仪诗》“初秋凉气发,庭树微销落”均句式相近。再者,司马彪《赠山涛诗》(其一)有“中夜不能寐,抚剑起踟蹰”两句,其实这两句自前人诗歌化用而来,如《古诗十九首》(明月何皎皎)中云“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阮籍《咏怀诗》(其一)开篇便云“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曹植《弃妇诗》亦有“反侧不能寐,逍遥于前庭。踟蹰还入房,肃肃帷幕声。抚节弹鸣筝,慷慨有余音。要妙悲且清,收泪长叹息”八句。钟嵘《诗品》言古诗与曹植诗歌皆源出于《国风》[6] (P.91,P.117 ),而阮籍诗歌源出于陈思,早在《周南・关雎》即有“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形象描写,司马彪对于夜不能寐形象的塑造可谓渊源有自。
二、失志公子的宣泄
但是,司马彪为何偏偏摹拟曹植的诗歌呢?这需要从二人的身份及其人生遭遇说起。
曹植的身份自不待多言,前半生享受着贵公子的荣华富贵,深受曹操喜爱与赏识,然由于主客观各方面的原因在与曹丕争夺太子之位时败下阵来,在建安二十五年(220)曹丕即位,从此曹植的人生境遇在曹丕与曹父子的先后限制和打压下每况愈下。所以在他后期诗歌当中,更多抒发着高压恐怖下愤懑、哀怨而又无奈的感情。
司马氏家族在魏末已经鼎盛一时,司马彪亦曾担任骑都尉一职,职掌为监羽林骑。参以《赠山涛诗》其一为干谒诗,赠诗于山涛以求仕③,由此可以发现司马彪亦有仕途失志之时。运用诗史互证的方法,西晋泰始初正好是司马彪的仕历空白期。按照常理,一个家族登上最高统治地位,其家族成员必定加官晋爵,然作为皇族成员之一的司马彪却要向一个大臣赠诗求仕,心中的无助与憋屈昭然若揭。司马彪西晋初年未仕,笔者推测与其个人好色薄行的德行不无关系,因为司马氏家族尊奉礼教,注重个体品行修养,司马彪因为家不容致为国所弃。
综上对比曹植与司马彪二人的身世及人生境遇,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曹植的失意更为持久、彻底。无尽的苦闷与憋屈唯有付诸笔端,在诗行中宣泄着命若蓬与萍般随风飘荡、茫然无依的心绪。
在曹植接受史上,曹植那种失志后的苦闷或许只有司马彪这样的贵公子方能完全领会,浮萍与转蓬是他们人生的真实写照,风起的时刻早已注定了他们的飘荡与失根。在蓬与萍等意象的支撑下,司马彪的诗歌与曹植后期诗歌一样,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苦闷、失志的贵公子形象。
注释:
①《晋书・司马彪传》云:“惠帝末年卒,年六十余”,惠帝末年为公元306年,然依“年六十余”之说,据一般表达习惯当不超过年六十三,故将司马彪生年姑系于公元244年左右(魏齐王曹芳正始五年)。
②文中诗歌皆录自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华书局1983年版,不再一一注明出处。
③关于此诗的主题与作时,学界看法不一。笔者运用诗史互证的方法,认为其为干谒诗不假,然作时当为泰始初初求仕时,而非陆侃如先生所言太康二年为迁官而求于山涛。就此拟作专文论析,此不多赘。另,囿于篇幅,不录其诗。
参考文献:
[1]房玄龄 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白云。元前曹植接受史[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05.
[3]吴则虞。晏子春秋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刘向。赵善诒 疏证。说苑疏证[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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